郝建斌是我的大学同学,毕业之后即离开内蒙去了河北,后执教于燕山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对于他这个“塞外胡狄”而言,算是入关了。
河北,在今天看来比邻伟大首都北京,是我国的中央地区。但在历史上,燕云十六州都曾长期被契丹、女真、突厥所统治,乃边陲之地。因此,这一带会筑有长城。河北地接内蒙坝上草原,燕山与阴山似断而连,而它们又是长城一线重要的两个山脉。时光荏苒,岁月沧桑,长城作为军事设施早已退出了历史舞台,但作为人文遗迹却依然屹立于中华大地,并永远镌刻在了灿烂的中华文明史册。从长城出现之始,长城文化就逐渐成为中华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并在众多仁人志士的努力下发扬光大。河北作为中国现存古长城最完整的地区之一,其长城文化有着丰富的实物依据和深厚的研究底蕴。在燕赵大地二十多年的工作和生活中,郝建斌被这种文化所深深感染,在燕赵长城文化的启迪下,他追逐着长城的脉路,探寻着先人的足迹,对不同地域的长城、古堡、城关进行了长期的考察,从碧海之滨的山海关到西域沙海边的嘉峪关、阳关,从金山岭上的将军楼到丝绸古道上无名的孤城废堡残墙,感受这些人文遗迹的不同风骨,并逐渐以自己擅长的语言方式对这一主题进行了尝试性的艺术表达,“即将消失的记忆”系列雕塑作品就是这一主题的阶段性成果。在采风的过程中,他不乏怀古的思考,既在时空相隔中感受那种历史的人文情怀,有“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古典英雄主义气概,有“古垒鸣笳声断”的孤独与寂寥。同时,那些城墙、古堡的遗迹在时间的侵蚀下,几乎与承载它们的大地、山峦融为一体,郝建斌也将其看作是自然景物的一部分,体会“大漠孤烟直,黄河落日圆”的意境,感受那种沧桑岁月的气质。作者选择他所熟悉的粗陶来作为表现材料,就是看中了其粗犷感与那些砖、石、沙土筑就的古堡、城墙有着质的共性,更适合表现那种岁月的沧桑感。郝建斌在这个系列的作品中大量运用了长横式构图,突出了城垣那种横亘于山峦大地上的、宏大的“势”。他在作品中有意、无意中利用陶泥制作过程中出现的断裂、堆砌等肌理自然地再现了丝路古道上那些古垒残破的现状。
虽然在雕塑上施彩古来有之,也是这几年雕塑中的流行做法,但一般多用于表现固有色,而郝建斌则大胆地将当时视觉的色彩感受运用进来。一道残垣,一个凸起的墩台,被夕阳染红了轮廓,郝建斌则直接借助釉料的色彩变化将这种往往用于绘画表现的手段应用于雕塑。夕阳下,残破的古垒,有一种悲壮而崇高的美感。那古堡、城墙是一种建筑存在,更是历史的存在,而在这一切的背后是人的存在,确切的说是人曾经的存在。正因为有人的因素参与其中,它们才与华山上同样历尽沧桑的古松有着本质的区别。与其它即将消失的历史遗迹一样,这些城垣、古堡也正以不易觉察的速度渐渐离我们远去。悲剧所讲述的是美好事物的毁灭。如果有一天,连这种悲壮的美也最终消失,那将是一幕什么样的悲剧?于是,在长达七、八年的创作过程中,郝建斌一直在作品中传达这种情绪,试图引发人们对这些人文遗迹的关注和思考。雪中的古堡是郝建斌利用釉料、化妆土呈现出的又一种视觉感受。雪中,那残破的、摇摇欲坠的城楼更显得萧瑟、肃穆、孤独与苍凉。
《真武庙》,为数不多的竖式构图,呈现出真武庙那威踞于山巅的崇高之美——庙虽破,神犹在。从郝建斌的作品以及他的文字,我能深切感受到他对这一创作母题的确是做了深入的探索和研究,并且是有感而发,且感情真挚。作为头对头睡了四年的兄弟,我真诚地希望他的艺术能走得更远,能以更完美的艺术语言对“长城、古堡”这一历史文化主题进行更卓越的表现,呈现出更隽永的艺术魅力。这个主题有着很大的可挖掘空间,既然已经冲破了固有色的束缚,那么可以考虑在色彩运用上更大胆、更主观一些,只要符合当时的感受就没什么不可以的。郝建斌:
1975年生,内蒙古呼和浩特市人
2000年本科毕业于内蒙古师范大学美术系,2007年研究生毕业于内蒙古师范大学雕 塑艺术研究院
2017.3-6国家艺术基金“陶瓷雕塑艺术传承与创作人才”高研班学习
2019.6-8国家艺术基金“磁州窑艺术传承与创新”高研班学习
韩国崇实大学访问学者
现为燕山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雕塑艺术、文化遗产保护
河北省美协会员,中国长城学会会员